娃哈哈“超级家长”宗庆后的退休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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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几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娃哈哈集团的转变话题就会被提起，不管是因为父女同台演出，一次意外的刺伤事件，还是只是娃哈哈宣布了一个计划。上一次是在2019年4月，当时媒体援引宗的话说，他准备退居二线，这再次引起外界的关注。

但娃哈哈集团一如既往地立即予以否认，称宗没有具体的退休计划，媒体提及的高管团队变动实际上只是集团的一个子公司，而娃哈哈集团有近200家子公司，子公司老员工退休导致的正常人事变动被解读为集团层面的高管调整行为，这是错误的。

宗快74岁了，他的退休年龄是毫无疑问的，但现在似乎不是退休的好时机。娃哈哈，超级总裁，正面临着业绩的持续下滑，一个充满荆棘的市场，和一个风格各异的女儿。与其他企业家相比，他的退休决定将更加困难和不确定。

掌舵30年的“超级父母”

杭州清泰街160号，离杭州旧火车站不远。员工开玩笑说它叫清泰宫，但它只是一个6层楼的小楼，小院子里停着不超过10辆车。在过去的30年里，这就是著名的娃哈哈总部，它和它的主人一样低调和简单。如果你不旅行，宗每天都在这里工作，比996还长，几乎每天早上7点到晚上11点，一周7天；当你拜年的时候，宗也会回到公司。

从一个小型校办企业起步，发展成为中国领先的饮料公司，拥有80多个生产基地，总资产近400亿元。宗后卿似乎从来不累，始终保持着“跑步”的态度。宗在一次演讲中向娃哈哈深深地表白:“这是我一生的梦想，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证明。”

在娃哈哈，宗庆后扮演的角色是“超级家长”，只有阿里的马立克·云、华为的任·郑飞和TSMC的张忠谋。他们的个性和行为深深影响着企业的制度和文化，他们的个人形象与企业紧密相连。无论他们是否参与企业的具体事务，他们仍然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企业的发展；尽管有些人已经离开了一线岗位，但他们往往只是“永不停息地退休”，仍然在各自企业的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宗是娃哈哈的“大脑”和绝对权威。在娃哈哈30多年的发展历史中，他听到了太多的反对声音，并用自己的“威权主义”解决了这个问题；大多数时候，他是赢家。

一个经常提到的例子是“联合营销机构”。据娃哈哈的知情人士透露，1993年，娃哈哈的业务迅速扩展至全国，娃哈哈的营养液和果奶供不应求。然而，当年底盘点存货时，宗后卿被经销商拖欠的货款难倒了。他决定用利益捆绑经销商，并制定严格的价格体系，这样每个人都可以赚钱，但他们必须“为交货付款”；每年年底，娃哈哈的主要经销商必须支付第二年预计销售额的10%作为保证金。

这种“联合营销机构”政策一经推出，就遭到经销商甚至销售人员的强烈反对。很多人去宗的办公室哭闹，但政策仍在继续。

事实证明，正是联合营销机构让娃哈哈辉煌了多年。娃哈哈坚持货到付款，这困扰了其他品牌的收款，这在娃哈哈从未发生过。宗后卿的联合营销系统也被哈佛商学院作为中国渠道创新的一个案例。在联合营销政策的支持下，娃哈哈产品进入了每一条街道和村庄。娃哈哈的新产品可以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从冰冻的东北小镇传播到海南的小渔村。

娃哈哈已经很多年没有副总裁了，宗必须自己做决定。早年有传言说娃哈哈需要他的签名才能买扫帚，这有点夸张，但娃哈哈的每一个产品口味、包装和广告都必须经过宗的审核。

独裁主义和强硬形象也反映在漫长的商业战争中。

1996年，娃哈哈与法国达能成立了一家合资企业。当时达能投资4500万美元外加5000万元人民币进行商标转让，占合资公司51%的股份，娃哈哈集团占49%的股份。双方十多年的合作帮助娃哈哈确立了其作为头号饮料巨头的地位。该公司的效益非常好，达能也从合资公司获得了利润。

然而，2006年，达能合资公司董事长范艺谋发现，宗在合资公司之外建立了一系列非合资企业，均为国有企业和员工所有，这些非合资企业也每年为娃哈哈带来巨额利润。范亦谋认为，这些非合资企业的存在夺走了本应由合资企业享有的市场和利润。2007年4月，达能要求40亿元人民币收购非合资公司51%的股权。宗后卿拒绝了，否认了达能的所有指控，并表示娃哈哈的成功是由于他对市场的了解。

两年来，双方在国内外经历了数十起诉讼和仲裁。在娃哈哈销售人员给达能的公开信中，宗称为舵手，法国导演是无赖，与法国合作的人是叛徒。

2009年9月，经过长时间的起诉和反诉，达能以4.5亿美元的价格将其在合资企业中51%的股份出售给娃哈哈，然后退出合资企业。

在达瓦争端之后，娃哈哈在中国商界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坚持没有债务，没有债券，没有贷款和不上市，并完全依靠自己的资金运作和积累了强大的家族企业。

2008年，娃哈哈集团的营业收入达到328.3亿元，之后发展平稳，2009年为436亿元，2010年为548.8亿元，2011年为678.6亿元，2012年暂时下降到636.3亿元，2013年达到782.8亿元的峰值。由于娃哈哈从未上市，也没有公布其业绩，这些数据来自每年的浙江500强企业。

残酷的曲线和不断变化的时代

时至今日，宗仍在努力工作，集团“不会在一夜之间请示”——无论是在杭州总部、北京分公司，还是在三线城市的分厂。

每天晚上9点左右，宗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和行程后，秘书或当地工作人员会打印出从系统下载的报告文件，放在他面前。一杯茶，一盒烟，一支笔，他会处理完当天所有的文件，或者签字同意，或者回电话，或者拿起他的手机回电话询问详情。这项工作通常持续到11点或凌晨，然后秘书扫描并上传回系统。第二天一早，娃哈哈各部门的员工就可以按照老板的指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工作。

从第一次让娃哈哈大受欢迎的儿童营养液，到后来的娃哈哈果奶和瓶装水，宗的产品线每走一步都曾站在时代的节点上。

1988年，在浙江医科大学营养系朱守民教授的指导下，娃哈哈儿童营养液诞生了。这是中国第一个专门为儿童设计的营养液，它仍然是许多80后的集体记忆。

1992年，娃哈哈果奶问世；1995年，娃哈哈的产值超过10亿元，利税合计1.8亿元。同年，宗后卿去美国出差，发现了一种为宇航员开发的“泰空水”,这是一种二次反渗透技术。宗立即从美国引进技术和设备，生产的纯净水经过多次过滤处理，去除水中的杂质和有害物质，使水质纯净甘甜。1996年，当大多数家庭还在喝自来水的时候，娃哈哈纯净水在投入生产时就赢得了全国市场的第一名。

娃哈哈也是首次获得代言人，出道后，王力宏。到目前为止，双方已经合作了20年。王力宏曾在杭州给宗后卿讲过一个笑话:早年，他的一个台湾朋友去西藏旅行(600749，医生)。在偏远的那曲地区，草地是一个娃哈哈瓶子，上面有王力宏的头像。惊讶的朋友们立刻打电话给王力宏，说:“原来你在大陆这么有名！”

瓶装水也打开了娃哈哈17年的平坦之路，然后是一条非常可乐、营养的快线，令人耳目一新……一个巨大的饮料帝国形成了。

但是环境已经改变了。

娃哈哈增长奇迹在2014年结束。2014年，集团营业收入为728亿元，2015年为677亿元，2016年为529.1亿元，2017年为464.5亿元。2017年，业务量收缩至接近2009年的水平。娃哈哈的营业收入在2018年没有公布，但在2019年新年致辞中，宗提到:“2018年，娃哈哈扭转了连续几年的被动下滑态势，2019年必须利用这一势头。”

近年来，娃哈哈尝试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多元化，生产童装、奶粉、商场、白酒...所有人都引起了注意，但他们立即沉默了。在饮料行业，继儿童营养液、ad钙奶和营养快线之后，没有爆发；长期以来，一旦一款成功的饮料产品出现在市场上，娃哈哈就迅速低价仿制，然后借助强大的“联合销售”经销商模式，将娃哈哈产品带到每个街道和村庄的小卖部，很容易赶超模仿者。然而，这种“创新”近年来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也为娃哈哈的走下坡路埋下了隐患。

“娃哈哈过时了”的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业内人士认为，娃哈哈缺乏创新，无法满足当前主要消费者的需求。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宗的“独断专行”管理模式未能建立完整的人才梯队，市场维度过于依赖传统销售渠道。

宗爱喝茶，爱抽烟，他那浑厚的嗓音略带口音。他还鼓励道:“从无到有的困难已经过去了，必须面对眼前的危机。”“在中国的消费市场上，仍有许多空的房间有待开发，企业家们正面临着一个更好的时代。如果你没有积累一千英里，你必须一步一步来。我一直认为实体经济是创造财富的经济。国家和人民必须依靠实体经济。娃哈哈今后将继续坚定地在主营业务上寻求新的发展。”

2017年11月18日，有6000人参加的庆祝活动在浙江大学举行。这些人来庆祝娃哈哈的生日，这家校办企业在30年前成长为饮料巨头。与许多新企业不同，这次庆典中没有明星。宗身着中山装，与全国人民一起演唱了《歌唱祖国》。

宗的困境

也是在这次庆典上，72岁的宗多年来改变了“坚决不上市，娃哈哈不缺钱”的老调，表示上市后可以加快企业发展，娃哈哈也将适时考虑上市。

据外界分析，娃哈哈突然上市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不利，业绩无法止跌，必须通过上市提振信心；其次，家族企业不易接手，因此有必要通过上市来改变管理模式，以避免企业受到冲击。

集团管控、扁平化管理、合同管理和全过程管理，这种“超级家长”一直在努力改变。娃哈哈之前没有副总经理，但在2016年1月提升了三名副总经理。宗后卿曾经说过:“在娃哈哈30周年庆典(2017)上，我看到了很多80后和90后的身影。这些孩子在我眼里已经逐渐成为娃哈哈家族的骨干成员。在过去的两年中，我们还尝试进行分级授权、岗位责任制和流程转换，以激发娃哈哈每个人的潜能和主人翁意识。”

“娃哈哈将成为一家百年老店。从人员结构到产品创新、渠道营销和车间管理，我们必须主动与时俱进。许多年轻一代都有新的思维、新的方法和务实的工作态度。他们可以支撑娃哈哈的未来。”他还说。

现在，娃哈哈的产品策略是健康。2018年7月，娃哈哈推出了羊奶粉，改变了多年的“联合销售”模式，选择在电视购物频道举行发布仪式，一小时内售出1000多包。之后，还有钙牛奶月饼和化妆盘...2019年，娃哈哈推出了十几种新饮料，包括纯茶饮料、常温酸奶和抹茶冰淇淋。

宗仍然不了解互联网和电子商务，但他愿意尝试。“现在年轻人的消费观念和方式已经改变了。如果传统企业能够很好地利用电子商务这一新的营销渠道，不仅有助于它们开拓自己的市场，而且有助于促进社会进步。”

2017年12月25日，浙江省经济工作会议在杭州之江宾馆召开。首次有40位民营企业家作为官方代表出席会议，其中只有宗、、父子(父女)。

宗馥莉于2004年从美国留学归来。当时，媒体开始询问宗何时将公司移交给他的女儿。那时，他总是笑着说:“当你70岁的时候，送你的女儿一程。我也可以放松一下。”15年过去了，宗馥莉将经常在萧山鸿盛公司总部工作。鸿盛是一家独立的商业实体，拥有16个生产基地和44个子公司，承担了娃哈哈约一半的产量。宗馥莉还是娃哈哈品牌公关部门的负责人。

同样在2017年，有一个关于宗馥莉的首都故事。2017年4月，香港上市公司中国糖果宣布，已与潜在买家恒丰控股(恒丰控股的实际所有者是宗馥莉)签署了收购意向书。预计宗馥莉将斥资5.73亿港元收购上市公司中国糖果。由于中国糖果的两大股东在投标报价中做出了不可撤销的承诺，一致认为宗馥莉基本上有决心进入中国糖果，并将借壳成功。

但三个月后，收购要约失败，宗馥莉进入中国的梦想破灭，资本市场输掉了第一场战斗。

如今，娃哈哈和宗都渴望结识年轻人。老年人对年轻人创业也有一个建议——不做老板就是创业，做老板必须整天担心；如果你真的想当老板，最好是做一名职业经理人。“将来，我的公司肯定会由管理层和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宗后卿补充道。

这与他女儿宗馥莉10多年前加入娃哈哈时所说的不同，但这可能是娃哈哈最现实的安排。

来源：烟台新闻